“刚才霖姐那腿,就那么大喇喇地对着你,啧啧,那个角度……你小子真就一点没看见?”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被反锁,李晓雅那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探究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贴着我的耳廓轻轻搔刮。
我的心,猛地一跳。
“轰”的一声,脸颊的温度瞬间就上来了,烫得吓人。
我下意识地猛摇头,像个拨浪鼓,嘴里发干,“没、没有啊,雅姐,你别乱说。”
今天的宋霖,确实穿得清凉了些。一件浅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配着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她坐在我对面,偶尔翘起二郎腿,那惊心动魄的弧线,我……我当然看见了。
不止看见了,那画面简直像被刻刀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还装。”
李晓雅嗤笑一声,身子凑得更近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钻进鼻腔,甜得有些发腻。她那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微微撅起,“霖姐摆明了对你有意思,上次你们俩单独出去,老实交代,干嘛去了?”
“真没干嘛!”我急得快要跳起来,压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姐,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可不想被霖姐她老公满世界追着砍!”
“切。”李晓雅翻了个白眼,风情万种,眼神里却满是不屑,“想当初你在骑友群里,跟我和另外几个小姑娘同时勾勾搭搭的时候,胆子不挺大的吗?怎么,现在进了单位,反倒成正人君子了?”
陈年旧事被她这么轻飘飘地揭出来,我的脸更烫了,只能尴尬地挠着头,支支吾吾,“那不是……刚进群不懂事,毛头小子一个,想着广撒网……”
“不要脸。”她丢下两个字,言简意赅。
我立刻低头,噤若寒蝉。
李晓雅这女人,三十岁,单身,人前是甜美可人的知心姐姐,人后却是整个设计院八卦的策源地和放大器。她的嘴,比广播还快。我要是敢有半点含糊,不出半天,我跟宋霖的绯闻就能插上翅膀,飞遍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对这种人,我向来是敬而远之。
可偏偏,当初把我从一个懵懂的研究生,引荐进这家设计院的,就是她。这层关系,让我根本躲不开。
“哎,”李晓雅忽然用手肘轻轻撞了我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陈一凡,听姐一句劝,霖姐这种熟透了的女人,你真该试试。那滋味,可不是那些小丫头能比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彻底懵了。
我承认,我对宋霖,那个三十五岁,五官精致,身姿绰约,尤其是一双长腿踩着高跟鞋时,能走出万种风情的女人,确实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龌龊念头。
她就像一颗挂在枝头,饱满得快要滴出蜜来的水蜜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知性的致命诱惑。
可她是宋霖啊。
丈夫是上市公司的创始人,儿子都九岁了。她就像一幅挂在博物馆里的名画,我这种职场小透明,只敢在心里幻想一下,连多看两眼都觉得是亵渎。
李晓雅这话,简直是在我心里那撮名为欲望的小火苗上,直接浇了一桶汽油。
办公室里的暗流,比设计图上的线路还要复杂。
部门副职的位子空了出来,李晓雅和宋霖,就是最热门的两个人选。一个精于算计,八面玲珑;一个业务超神,冷艳强势。两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不知掰了多少次手腕。
而我,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不幸被夹在了这两大板块的挤压带中间。
她们都想拉拢我,但我很清楚,一旦站队,就意味着彻底得罪另一方。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着钢丝,谁也不敢得罪。
这天,李晓雅从外地旅游回来,给我们办公室一人带了一包当地特产。
我正埋头赶图,她把一袋牛肉干放到我桌上。可没过中午,她忽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给隔壁的小张带了!”
她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我桌上的牛肉干上,笑嘻嘻地说:“陈一凡,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这有本专业工具书,跟你换这包特产怎么样?”
她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抄起那包还没焐热的牛肉干就走了,留下一本不知道落了多少灰的旧书在我桌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我目瞪口呆。
李晓雅前脚刚走,一直埋头工作的宋霖忽然走了过来,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陈一凡。”
“啊?霖姐?”我有些受宠若惊。
平时,她和我几乎没什么交流,冷得像块冰。
“你跟李晓雅,关系不一般啊。”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心里砸起了一圈涟漪。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否认:“没有啊,霖姐,你想多了,我跟雅姐就是普通同事。”
宋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像是看穿了一切,“普通同事?她会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转手送给别人?陈一凡,李晓雅这个人,情商高得很,她做这种反常的事,只有一个解释。”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着我的眼睛,“她在故意向我宣示,你,是她的人。”
我脑子嗡嗡作响,急忙辩解,“不不不,霖姐,这纯粹是她不懂得尊重人……”
“哼。”宋霖冷哼一声,不再多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留给我一个冷艳决绝的背影。
从那天起,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李晓雅似乎有意无意地总爱找我聊天,从工作聊到生活,有时候一聊就是一个上午,中午还非要拉着我一起去食堂。
而宋霖,则对我愈发冷漠。
我能感觉到,她那冰冷的目光,时常会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和李晓雅。每当这时,我便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终于,有一次,趁着李晓雅去洗手间的工夫,宋霖沉着脸走了过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
“你们要聊天,能不能去外面聊?”
我愣住了。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们的茶话会。还有人要不要工作了?”
她说完,甚至没给我道歉的机会,就将一沓档案袋“啪”地一声摔在桌上,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那一刻,自责、委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我心里翻江倒海。
我的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宋霖的身影。
她皱眉的样子,她冷笑的样子,她摔文件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可怕。
我完了。
我好像,真的对这个大我十几岁,已婚已育,还对我横眉冷对的女人,动了不该动的心。
欲望这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会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爬满你的整个世界。
尤其是在设计院这种时而忙得脚不沾地,时而闲得能抠出三室一厅的地方。一旦闲下来,身体里积蓄的荷尔蒙就开始蠢蠢欲动,四处叫嚣。
而宋霖,就成了我所有幻想的唯一主角。
办公室改造后,她从离我最远的位置,搬到了我的正对面。
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精致的侧脸,看到她伏案工作时,被衬衫勾勒出的惊人曲线。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总会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我心底最深处挠痒痒。
我开始无法专心工作。
脑子里,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幻想。
理智告诉我,这是不道德的,是玩火自焚。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是个有家庭的女人,我这么做,只会害人害己。
可欲望却在耳边低语:男人就该活得潇洒一点,何必被所谓的道德束缚?年轻时不风流,难道要等到老了再后悔吗?
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激烈交锋,我备受煎熬。
大多数时候,龌龊的念头总是能占据上风。
我开始不自觉地,寻找各种角度,去偷窥她不经意间泄露的春光。
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我的目光,与她抬起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转为冰冷的厌恶。
她迅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领口,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幻想和不堪。
当天下午,她就在我们两个的办公桌之间,用文件和书本,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
那道墙,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也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完了,这下,我在她心里,肯定已经成了一个变态、猥琐、令人作呕的下流胚子。
我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工作上,她对我的态度也愈发恶劣。
我们俩有不少工作交集,但她不是摔文件,就是对我破口大骂。那段时间,我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出气筒。
李晓雅都看不下去了,假惺惺地过来劝,“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陈一凡,你到底怎么惹霖姐了,就不能让着她点?”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宋霖的火气更大,骂得我狗血喷头,毫无还手之力。
我开始厌恶这个女人。
甚至,开始盘算着,要不要跟领导申请,调换办公室。
我想,她肯定也巴不得我早点从她眼前消失。
我们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我以为,我和她之间,也就这样了。直到那次,突如其来的广东出差。
“这什么破安排!昨晚半夜才通知,今天一早五点的飞机,还让不让人活了!”
飞机刚进入平流层,身旁的宋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原本,这次出差,是部门经理和我两个人。结果经理的孩子半夜突发高烧,他只能临时去医院,这才让宋霖顶替了他。
看得出来,她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
“一晚上都没睡,紧赶慢赶,紧要关头,身份证还找不到了!”她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好在,大兴机场可以办理临时身份证,这才没耽误登机。
我们抵达广东,马不停蹄地赶到客户单位开会,总算在下午四点前,敲定了所有细节。
拖着行李来到预订好的酒店,问题又来了。
宋霖的临时身份证,酒店前台不认,非要她去附近的派出所开具住宿证明。
“机场开的临时证明不行吗?电子身份证呢?我给你们看!”宋霖在前台急得快要跳脚。
可前台那位工作人员,像个机器人一样,油盐不进,死活不肯通融。
我提议用我的身份证再开一间房,也被以“人证不符”为由拒绝了。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客户打来电话,催我们去吃饭。
饭局上,宋霖强颜欢笑,敬了一圈酒后,就说要赶晚上的飞机回去。
我帮她把行李提到楼下,目送她上了出租车,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晚上,我一个人陪着客户喝了不少酒,头重脚轻地回到酒店,刚洗完澡准备睡觉,手机响了。
居然是宋霖。
“我在酒店门口,你下来一趟。”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
我一头雾水地跑到楼下,只见她满脸郁闷地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旁边放着她的行李箱。
“霖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说:“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全取消了。”
我俩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她没有身份证,根本住不了店。
沉默了半晌,她忽然抬起头,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问道:“陈一凡,你……你开的是标间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哦。”她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双手绞着衣角,不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暧昧。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几秒钟后,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口提议:“霖姐,要不……要不这个房间你住,我……我再去附近找个酒店?”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这样……可以吗?”
“我试试,不行的话,我就找个洗浴中心凑合一晚。”我说。
我带着她回到我的房间,放下行李,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喝了这么多酒,外面雨又下这么大……”她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有些担忧地说,“要不,你喝点茶,醒醒酒再走吧?”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拿出客户送的单枞,烧水,泡茶。
袅袅的茶香中,她开始倾诉。从工作上的烦心事,聊到家庭里的琐事。
聊到她和她老公,那个所谓的上市公司创始人,似乎出了些问题。
说着说着,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我笨拙地安慰她:“霖姐,你老公那么厉害,有什么可愁的。”
她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他只是创始人之一,还是最不求上进的那个。”
酒意上涌,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也昏昏沉沉。靠在椅子上,听着她的倾诉,像在听催眠曲。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就那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清亮又复杂的眼睛。
宋霖就躺在隔壁那张床上,侧着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乌黑的秀发铺散在枕头上,遮住了她半边脸颊,让她平添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妩媚。
我的大脑,当机了三秒钟。
昨晚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
我们……睡在了同一个房间?
“看够了没有?”她先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我触电般地收回目光,心虚地坐了起来。
“陈一凡,昨天晚上的事,你要是敢跟任何人说半个字,我撕烂你的嘴。”她也坐起身,拢了拢头发,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艳女王的模样。
“肯定不会,我又不傻。”我赶紧保证。
她轻哼一声,眼神里还是不信任,“你跟那个李晓雅,什么话都说,嘴上没个把门的。”
标间的两张床虽然分得很开,但气氛还是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魔仙堡。我没话找话地问:“那个……姐,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不老实的事吧?”
宋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吵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我开玩笑道:“你肯定是怕我图谋不轨,所以才不敢睡吧?”
她脸色一沉,语气瞬间变得严肃,“陈一凡,我警告你,我是懒得去派出所折腾,才不得已跟你住一间房。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说你非礼我,让你在里面蹲几天?”
我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
看到我这副怂样,她似乎很满意,脸上的冰霜融化了些许,反而朝我招了招手,“哎,过来点。”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挪了过去。
“跟我说实话,”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跟李晓雅,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连忙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跟雅姐,绝对清清白白!她就是给我介绍工作的师姐,我们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
“真的?”她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她的表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又闲聊似的问:“陈一凡,你大学……谈过几个女朋友?”
我叹了口气,老实回答:“一个都没有。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七年,全荒废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骗鬼呢。”
那一整个上午,我们就像认识了多年的朋友,躺在各自的床上,天南地北地聊着。
中午一起吃了饭,然后各自踏上了返程的路。
那次出差,像一个神奇的开关。
回来之后,我和宋霖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了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男女之间的物理隔阂被打破后,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似乎也一下子被拉近了。
她可能也发现,我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龌龊,对我的印象,开始改观。
我们坐在办公室里,依然很少说话,但手机上的聊天软件,却整天响个不停。
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没聊什么出格的内容,却搞得像在进行什么地下活动一样,生怕被李晓雅看出端倪。
宋霖开始把我当成弟弟一样照顾。
过去对我骂得有多凶,现在就对我宠得有多过分。那种带着点母性光辉的关怀,让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现实中腼腆,在网络世界里却骚话连篇。
偶尔在聊天时,讲个段子,或者开个带颜色的玩笑逗她。
她常常看着手机,就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出声来。
李晓雅总会一脸狐疑地看过来,皱着眉问:“霖姐,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呗?”
宋霖就会立刻收起笑容,板起脸,正襟危坐,“没什么,我儿子发了个搞笑视频,这熊孩子,回家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我听了,心里直犯嘀咕。
这便宜占得也太大了,我怎么就成她“儿子”了?
李晓雅的雷达也很快扫向了我,“陈一凡,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一天到晚抱着个手机傻笑?”
我脸上一热,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正常回个信息而已。”
“哼,刚才叫你吃饭叫了半天,你都没听见!”她一脸不满。
“抱歉啊雅姐,刚才想方案太入神了。”
她撇撇嘴,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我,“还嘴硬。敢不敢把手机给我看看?”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怀里一揣。
李晓雅冷哼一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
宋霖迷上了网购零食,每次发现什么好吃的,总会顺手给我买一份。
没多久,我的出租屋里就零食堆积如山,吃都吃不完。
“姐,求你了,真别再买了。”我哭笑不得。
她白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小子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除了我,还有谁对你这么好?”
我忍不住调侃,“受宠若惊啊。你老公,怕是都没这待遇吧?”
一句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她脸上所有快乐的表情。
她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眼眶里,甚至泛起了一层水光。
我心里一紧,趁着李晓雅不在,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关切地问:“姐,到底怎么了?”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哽咽着说:“我老公……他可能在外面有人了。”
我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女人,她老公是瞎了眼吗?居然会出轨?
那天中午,李晓雅去吃饭了。宋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崭新的衬衫,递到我面前,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
“陈一凡,你身上这件衣服,穿了一个星期了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你买了件新的。”
我连忙摆手,“霖姐,这怎么行,太贵重了,你快退了吧。”
她杏眼一瞪,“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去换上,我看看合不合身。”
在她的坚持下,我只好走进卫生间换上了新衣服。
别说,尺码不大不小,刚刚好。
宋霖站在我面前,极其自然地伸手,帮我整理着衣领和袖口。她那专注又温柔的神情,像一个正在为丈夫打点行装的妻子,看得我心头一荡。
“嗯,不错。”她端详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漾起一抹微笑,“陈一凡,你好好打扮一下,其实还挺帅的。”
那一瞬间,我心底被理智强行压下去的那些冲动,又一次蠢蠢欲动起来。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不经意地划过我的脖颈。
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甚至,已经微微张开了手臂。
就在这时——
“滴——”
办公室外,传来了刷卡开门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宋霖也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收回手,和我拉开了足有两米远的距离。她有些慌乱地捋着耳边的碎发,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门开了,李晓雅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落在我身上,眼睛一亮,“哟,陈一凡,我说你谈恋爱了吧,还不承认!看看,这衣服,品味见长啊!”
荷尔蒙是魔鬼。
它会悄无声息地,腐蚀掉你用理智筑起的所有堤坝。
我告诉自己,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这棵草还是已婚的,有主的。
可身体里的欲望,却在日夜不停地叫嚣。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想着宋霖。
洗冷水澡根本没用,只会越洗,身体里的火烧得越旺。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骑着单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狂飙,任凭冷风灌进胸膛,才能将那些翻腾的荷尔蒙,暂时压下去。
我加入了之前那个骑友群,开始频繁地参加活动。
群主叫刘康磊,四十来岁,我们都叫他刘哥。这家伙精力旺盛得不像中年人,骑着一辆十几万的碳纤维山地车,在群里勾搭了不少年轻的女骑友。
用他的话说,他那不是自行车,是“移动的荷尔蒙发射器”。
这天,我们骑到一个水库边休息。
刘哥递给我一根烟,打量着我,笑着问:“老弟,最近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失恋了?”
我叹了口气,把我和宋霖的事情,遮遮掩掩地跟他说了。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可我们不能在一起。”
刘哥乐了,“怎么,人家有男朋友了?”
我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她结婚了,孩子都上小学了。”
刘哥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行啊你小子!有品位!放着那么多单身小姑娘不要,非要去攻克别人家的堡垒?”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不应该,所以才痛苦。”
“痛苦个屁!”刘哥满不在乎地吐了个烟圈,“听哥一句劝,结了婚的女人,才更有味道。她们懂风情,知进退,还不会天天粘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多潇洒!”
我苦笑着摇头,“可我不想当小三,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
刘哥嗤笑一声,语出惊人:“谁说你是在破坏她的家庭?说不定,你是在拯救她的婚姻呢!”
我一脸迷惑,“什么意思?”
“你想啊,”刘哥一副人生导师的派头,循循善诱,“一个女人,如果对自己的婚姻彻底失望了,她会怎么样?离婚呗。可如果这时候,出现了一个情人,能填补她情感上的空虚,转移她对丈夫的不满,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轻易走上离婚那条路了?老弟,婚外情这东西,有时候,它不是洪水猛兽,是婚姻的润滑剂,懂吗?”
这套歪理邪说,听得我目瞪口呆。
“哥,你……你肯定经历过不少吧?”我忍不住八卦。
刘哥得意地伸出一个巴掌,在我面前晃了晃,“不多,也就这个数吧。都是被我‘拯救’过的迷途羔羊。”
我一阵无语,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垃圾桶。
“老弟,记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跟已婚女人玩,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咱们图的就是个乐子,别谈什么感情,更别指望有什么结果。只要双方都遵守这个游戏规则,保准没事。”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可是哥,我……我好像不只是想跟她玩玩。我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刘哥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你就是还没玩明白。对方呢,她什么态度?”
我叹了口气,“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我……我猜不透。”
“那就别猜了!”刘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干就完了!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人!”
刘哥的话,像一颗投入我心湖的石子。
是啊,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人!
就算最后没有结果,至少,我也体验过。
于是,我干了一件自认为很高明,事后想起来却愚蠢至极的事情。
我注册了一个聊天软件的小号,伪装成一个陌生人,成功添加了宋霖为好友。
我不敢暴露身份,只是旁敲侧击地试探她。
我编造了一个身份,说是她儿子课外班同学的家长,在家长会上见过她。
宋霖信以为真,对我渐渐放下了戒备,跟我聊了很多她不为人知的心事。
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冷艳女神,而是一个内心充满孤独和苦闷的普通女人。
我壮着胆子,用小号问她:你对你老公以外的男人,动过心吗?
她毫不避讳地回答:有过。但动心,不代表会出轨。
我又追问:是你身边的人吗?
这次,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没有直接回答。
我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痒得不行,继续追问。
最后,她发来一句话:“你要是真那么想知道,我们见一面,我当面告诉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问下去。
我以为,这个秘密,可以一直保守下去。
直到那天,我和宋霖一起开车去项目部。
路上,我用手机开着导航。霖姐坐在副驾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突然,“叮咚”一声,我的手机屏幕亮了,弹出一条小号发来的消息。
那是我自己设置的,用来提醒自己今天工作安排的备忘。
可我忘了,那个小号的头像,为了伪装,我用的是一张风景照。
而宋霖的小号,也叫这个名字,头像也是一张风景照!
坐在副驾的宋霖,只瞥了一眼,身体瞬间就坐直了。
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剑,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方向盘都差点没握稳。
完了。
我居然忘了切换账号!
宋霖的手,已经朝着我的手机伸了过来。我反应极快,一把抢过手机,按下了锁屏键。
“陈一凡!”她怒吼一声,声音尖利得刺耳,“靠边停车!”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姐……马上就到项目部了……”
“我让你靠边停车!你听见没有!”她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我不敢再违抗,哆哆嗦嗦地把车停在路边,打开了双闪。
她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气得浑身发抖,“密码!”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霖姐……您这是干嘛呀……”
“你这个不要脸的!”她猛地凑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那张平日里精致美丽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那个小号,是不是你!”
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我看到宋霖的脸上,血色褪尽,转为一种混杂着羞耻和愤怒的惨白。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松开我的衣领,用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一阵压抑的、像是呜咽的声音。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怎么这么变态……”
辱骂,像暴雨一样,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
我狼狈不堪,只能不停地道歉,“霖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你不是……你不是也跟我聊得挺开心的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我开心?!”她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我那是把一个陌生人当成可以倾诉的树洞!我怎么会想到,那个所谓的‘树洞’,居然是你这个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对我抱着龌龊心思的变态!”
“你怎么可以这么龌龊!”
她的质问,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许久,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起头,迎着她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姐,我喜欢你!”
整个车厢,死一般的寂静。
宋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了。她怔怔地看着我,目光复杂,半晌没有说话。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害怕,害怕她会给我一巴掌,或者,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她这样的女人,自尊心比天还高,被我这样一个在她眼里一文不值的小角色用这种方式告白,对她而言,恐怕是奇耻大辱。
终于,她打破了沉默,声音嘶哑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豁出去了,索性把心里话全都倒了出来,“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可是……我忍不住。”
宋霖的脸上,露出一丝夹杂着鄙夷和怜悯的冷笑。
“你那不叫喜欢。”她一字一顿,像是在宣判我的死刑,“你那叫,猥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肮脏的东西!”
我的脸,瞬间烧成了烙铁。
“姐,喜欢一个人,当然会……会有那方面的想法……”我艰难地辩解,“但最根本的,还是喜欢……”
“呸!”她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目光像刀子一样,将我凌迟,“陈一凡,收起你那套恶心的说辞。我是已婚的女人,有家庭,有孩子。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我不想让你的生活变得复杂。”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应该去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单身女孩谈恋爱,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办公室的李晓雅,我看就不错。”
“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固执地,像个傻子一样重复着。
“可我不喜欢你!”宋霖终于被我的执拗激怒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厉声喝道,“陈一凡,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你哪一点,能跟我老公比?我就是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
那刻薄的话语,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万念俱灰。
原来,在她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是啊,她老公是上市公司高管,而我,不过是一个刚走出校门,一无所有的职场菜鸟。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我,痴心妄想了。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对不起。”
宋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那天下午,我请了假。
回到出租屋,我把自己扔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奇怪的是,心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宋霖的话,虽然难听,却像一盆冷水,将我彻底浇醒了。
我那些龌龊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随着她的辱骂,烟消云散。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主动跟宋霖说话,甚至,不再抬头看她。
李晓雅的八卦和玩笑,我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予回应。
我开始变得沉默,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能感觉到,宋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但那与我无关了。我也不想再关心。
她就坐在我的对面,有时候一整天,我们都不会有一次目光接触。
不是怨恨,也不是赌气。
只是,她在我眼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卑微、可笑和不自量力。
看到她,就会提醒我那段愚蠢的过去。
这种感觉,让我窒息。
我决定,申请调岗。
我找了个机会,跟领导表达了想法。
“正好单位有轮岗机制,我想趁年轻,去别的部门多学习学习。”我这样说。
领导问我想去哪,我说:“工程管理部。”
领导点了点头,“行,我跟人事打个招呼,你等消息吧。”
我以为,我和宋霖的故事,就要以这样一种狼狈又决绝的方式,画上句号了。
没想到,就在我提交申请的第二天中午,李晓雅刚离开办公室,宋霖却突然关上了门,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忙吗?”她轻声问,“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办公室的门关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也隔绝了李晓雅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她,还有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曾让我魂牵梦绕的淡淡香气。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鄙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歉意、疲惫和一丝脆弱的情绪。
“你要调岗?”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我?”
我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请求的语气说:“陈一凡,你……你能不能,不走?”
我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前几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很过分,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当时……当时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伤害了你。对不起。”
她居然,在向我道歉。
那个高高在上,骄傲得像只孔雀一样的宋霖,居然在向我道歉。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别误会。”她似乎怕我多想,连忙解释,“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你是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刚来单位不久,就这么调去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部门,对你的职业发展,很不利。”
她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可我,却从她躲闪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霖姐,”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情绪的闸门。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那层强撑着的坚冰,在我面前,寸寸碎裂。
“我……我跟他,可能真的过不下去了。”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他承认了,他在外面,一直有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虽然早就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大概,但当这个事实被她亲口证实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为她难过。
“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她说完这句,就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压抑了许久的,痛苦的哭声。
那一刻,我所有的怨气,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怜极了。
我走到她身边,犹豫了很久,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她颤抖的肩膀上。
“姐,别哭了。”
我的声音很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她没有躲开。
反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凉,潮湿,沾满了泪水。
“陈一凡,”她看着我,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祈求,“你别走,好不好?留下来……陪陪我。我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我能清晰地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理智告诉我,应该推开她,告诉她,我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我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最终,我点了点头。
“好,我不走。”
我撤回了调岗申请。
我和宋霖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
在办公室里,我们依然是那对几乎零交流的“陌生”同事。李晓雅在的时候,我们甚至会刻意避免眼神接触。
可一旦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那层伪装就会瞬间卸下。
她会跟我倾诉她婚姻里的种种不堪,她丈夫的冷漠、谎言和背叛。而我,则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忠实的听众和垃圾桶。
我看着她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崩溃,又一次又一次地,擦干眼泪,重新戴上那副坚强的面具。
我的心,也跟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揪紧。
我不再对她抱有任何龌龊的幻想。
我只是,单纯地,心疼她。
想要保护她,想要让她,能真正地开心起来。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多地从线下,转移到了线上。
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聊天聊到深夜。
她会跟我分享她一天的喜怒哀乐,会给我看她儿子可爱的照片,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流露出她最脆弱的一面。
我渐渐发现,在冷艳强势的外表下,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渴望被爱,渴望被理解的普通女人。
而我,似乎成了那个,唯一能走进她内心世界的人。
这天,李晓雅又在办公室里,意有所指地开着玩笑。
“哎呀,我们霖姐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天天看她抱着手机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
宋霖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我跟我老公商量,准备要二胎呢。”
李晓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我正低头喝水,差点一口喷出来。
等李晓雅出去后,我用聊天软件给她发消息:姐,你这谎撒得也太离谱了。
她很快回复:对付这种人,就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后面,还跟了一个调皮的吐舌头表情。
我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宋霖,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我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
近到,开始有些危险。
周末,她约我出去。
她说,她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个冰冷的家里,看到那个男人,她就觉得恶心。
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吃了饭,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
只是,我们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看电影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好几次,都似乎想要靠近我的手。
但最终,还是克制地收了回去。
我知道,我们都在努力地,维持着那道最后的防线。
可那道防线,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那天晚上,送她回家的路上,车开到她家小区门口,她却没有下车。
车厢里,放着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一片迷离的光影。
“陈一凡,”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要不……我们去兜兜风吧?”
我没有拒绝。
车子,重新汇入城市的车流。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音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开到了一条僻静的江边。
我停下车,熄了火。
江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谢谢你,陈一凡。”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在夜色中,亮得惊人,“这段时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姐,你别这么说。”我的喉咙有些发干,“我……我也没做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她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弧度,“你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她说着,身体,慢慢地,向我倾了过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能闻到,她发梢传来的,洗发水的清香。
我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长长的睫毛。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带着一丝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我的理智,在疯狂地呐喊:推开她!快推开她!
可我的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最终,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是她的眼泪。
那滴眼泪,像一滴滚烫的岩浆,瞬间融化了我所有的理智和防备。
我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走失了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哭声,渐渐停止。
她从我的怀里,慢慢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两颗星星。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愫。
然后,她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那是一个,带着咸咸泪水味道的,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吻。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
那个吻,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在我们之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们,终究还是,越过了那条线。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成了,最亲密的,地下情人。
我们不敢在办公室里有任何交流,甚至不敢有眼神的接触。
我们把所有的爱恋、思念和激情,都隐藏在手机的聊天记录里,隐藏在那些无人知晓的,深夜的约会里。
那种感觉,既刺激,又煎熬。
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每一步,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却又让人,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宋霖,像是变了一个人。
在我面前,她会卸下所有的伪装,变成一个爱撒娇,会吃醋,偶尔还会无理取闹的小女人。
她会因为我跟李晓雅多说了两句话,就生一整天的闷气。
也会因为我给她买了一支她喜欢的口红,就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看到了一个,全世界都看不到的宋霖。
而我,也心甘情愿地,沉沦在她为我编织的,这张温柔的网里。
我以为,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就不会有人发现。
可我,还是低估了李晓雅的敏锐。
或者说,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她开始,越来越频繁地,试探我。
“陈一凡,你老实交代,你跟霖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看你们俩,最近在办公室里,怎么跟陌生人一样?吵架了?”
“前几天我好像看到你的车,停在霖姐家小区门口了,你送她回家的?”
每一次,我都胆战心惊,想尽各种理由,勉强搪塞过去。
可我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只会越长越大。
终于,那颗炸弹,还是被引爆了。
那天,公司组织团建,去郊区的一个度假村。
晚上,大家一起喝酒,唱歌,玩得很嗨。
宋霖喝了不少酒,脸色酡红,眼神迷离,美得不可方物。
我担心她,一直默默地守在她身边。
后来,她借口去洗手间,偷偷给我发消息:我在后面的湖边等你。
我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
湖边的夜色很美,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宋霖站在一棵柳树下,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像一幅动人的画。
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怎么喝这么多酒?”我有些心疼地问。
她转过身,双手环住我的脖子,仰起脸,痴痴地看着我,“因为开心啊。”
“陈一凡,”她在我耳边,吐气如兰,“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我的心,瞬间被幸福填满。
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我们拥吻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个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我们,亮着幽幽的红光。
第二天,我刚到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李晓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看到我,她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宋霖还没来。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刚想问问宋霖怎么了,李晓雅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她把手机,“啪”的一声,拍在我的桌子上。
屏幕上,赫然是我们昨晚在湖边拥吻的照片。
角度,拍得极其清晰,也极其暧昧。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陈一凡,可以啊你。”李晓雅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本事不小啊,连我们霖姐,都被你搞到手了。怎么,当上市公司老总的接盘侠,感觉很爽吗?”
她的话,说得极其难听,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往我心上捅。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我不想干什么。”她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无辜,“我就是觉得,这么精彩的照片,只让我一个人欣赏,太可惜了。你说,我要是把它发到公司群里,或者,直接发给霖姐的老公,会怎么样?”
“你敢!”我猛地站起身,双眼赤红地瞪着她。
“你看我敢不敢。”她丝毫不惧,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得意,“陈一 Fán, 我早就跟你说过,霖姐不是你能碰的人。你偏不听。现在,玩出火来了吧?”
她顿了顿,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副职的位子,马上就要定了。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爆出霖姐婚内出轨,跟公司下属搞在一起的丑闻,她……还有机会吗?”
我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圈套。
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相”。
她想要的,只是那个副职的位子。
而我和宋霖,不过是她用来,扳倒对手的,一颗棋子。
“李晓雅!”我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你卑鄙!”
“彼此彼此。”她无所谓地笑了笑,直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是让宋霖,主动退出竞争,还是让你们俩,一起身败名裂,你自己选。”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扭着腰,得意洋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我拿出手机,想给宋霖打电话,可指尖,却抖得连屏幕都点不准。
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才能保护她?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我不能,因为我的一己之私,毁了她的事业,毁了她的人生。
我找到了李晓雅,告诉她,我会说服宋霖,退出竞争。
李晓雅很满意。
她当着我的面,删掉了手机里的照片。
我知道,她肯定有备份。但这,已经是我能为宋霖,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那天晚上,我约了宋霖见面。
还是在那个江边。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崩溃,会大哭。
可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傻瓜。”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下来?”
“因为我爱你。”我说,“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陈一凡,”她说,“你知道吗?那个位子,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我之所以跟她争,不过是,不想输给她而已。”
“现在,我认输了。”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那个位子,我不要了。工作,我也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可是……你老公……”
“我会跟他离婚。”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个家,那段婚姻,我早就受够了。以前,是为了孩子,我一直在忍。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她抱住我,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怀里。
“陈一凡,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抱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宋霖的离婚,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那个男人,大概是觉得亏欠了她,也可能是急于,给那个怀孕的情人一个名分。
他几乎是净身出户,把房子,车子,还有大部分的存款,都留给了宋霖。
唯一的条件,是儿子的抚养权,必须归他。
宋霖答应了。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有多么痛苦。
签完离婚协议的那天,她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说,她对不起儿子,不是一个好妈妈。
我抱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陪着她一起流泪。
李晓雅,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副职的位子。
她上任的那天,宋霖和我,同时递交了辞职信。
离开公司的时候,我们和她,在电梯口,狭路相逢。
她看着我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微笑。
“霖姐,恭喜你啊,终于脱离苦海了。”她说,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宋霖没有理她。
她只是,挽着我的手臂,昂着头,与她,擦肩而过。
那一刻,我觉得,她像一个女王。
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的女王。
而我,就是她,唯一的,骑士。
我们离开了那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
去了一个,南方的,海滨小城。
我们用宋霖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
咖啡馆,就开在海边,有一个种满了鲜花的,小小的院子。
宋霖喜欢花,也喜欢咖啡。
她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学会了做各种各样的甜点,和拉花。
每天,我们一起,开店,打烊。
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坐在院子里,喝着咖啡,看着大海,聊着天。
日子,过得平淡,却无比的,幸福。
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仿佛,那些不堪和伤害,都随着海风,飘散了。
一年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宋霖忽然,有些害羞地,对我说:“陈一凡,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愣住了,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我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好。”
我知道,她,终于,彻底地,放下了过去。
我们,也终于,迎来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全新的开始。
夕阳,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海风,吹拂着院子里的鲜花,送来阵阵芬芳。
我想,这,大概就是,幸福,最美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