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今天咱不聊别的,就聊个狠人。
怎么个狠法?
先给你撂个场景:一个你好不容易从穷山沟里考上大学,后来嫁得不错,成了全职太太的姑娘,想着当年恩师的不易,领着老公孩子,揣着一笔钱,屁颠屁颠跑回母校想捐款。
换你,你是不是得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结果人家校长,一个瘦得快脱相的老太太,黑着脸直接一句:“滚出去!”
啥玩意儿?
这事儿当时在网上传开,好多人都懵了。
说这老太太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人家日子过好了,回来感恩,你凭啥骂人?
再说了,当全职太太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这不纯纯道德绑架嘛。
这老太太,就是那个你们可能听过无数遍的张桂梅。
这事儿一出,反倒让她在我眼里,一下子从一个挂在墙上的模范标兵,活了过来。
一个有脾气、有执念、甚至有点“不正确”的,活生生的人。
想搞明白她为啥这么“轴”,你得把时间轴往回拨个十几年,去那个叫云南华坪的深山老林里瞅瞅。
那地方,女孩的命,在出生那一刻,剧本就差不多写死了。
念几年书,能认俩字儿就不错了,然后等着嫁人、生娃、下地,一辈子就这么复制粘贴上一辈的辛劳和沉默。
她们的人生,就像山里的石头,看得见开头,也望得见结尾。
张桂梅这人,就是来撕剧本的。
她当年非要干一件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的事儿——办一所全免费的女子高中。
免费,在那个地方,是唯一的诱饵,能把那些差点就被打包嫁出去的姑娘,从家里“骗”出来。
她那句“一个受教育的女孩,能改变三代人的命运”,现在听着像句口号。
可在当时,那就是一句用命换来的誓言。
她自己浑身是病,什么肺气肿、小脑萎缩,光听名字都瘆人,医生说她活不过两年,结果她愣是撑了二十多年。
每天清晨五点,天色还跟鬼片似的,她就拿着个大喇叭在宿舍楼下吼,那动静,估计能把学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喊醒。
她办的华坪女高,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个“命运改造集中营”。
吃饭限时,走路用跑,学生唯一的任务就是闷头学,往死里学。
有人批评她这是填鸭式教育,没人性。
可她比谁都清楚,跟这些女孩谈“快乐教育”,就跟给一个快饿死的人讲米其林三星一样,纯属扯淡。
她们没时间,也没资本。
高考,是她们能抓住的,唯一一根从悬崖峭壁上爬出去的藤。
数据最不会骗人。
这些年,华坪女高愣是把近两千个女孩送出了大山,一本上线率一度干到90%以上,这成绩单,你让北京上海的哪个重点中学看看,脸都得发烫。
这些女孩后来成了老师、医生、军人……成了她们自己,也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好,现在咱们再回到开头那个被骂“滚”的全职太太。
你是不是有点咂摸出味儿来了?
在张桂梅的世界观里,她送出去的每一个学生,都是一个背着炸药包冲锋的士兵,任务是炸掉贫穷和愚昧的碉堡。
她可以接受你打光了所有子弹,壮烈牺牲,但她可能无法接受你半路觉得“当个战地太太也不错”,然后就地缴械投降。
她拼了命递给你的那把剑,是让你去屠龙的,不是让你拿回去削苹果的。
这公平吗?
从个人选择的角度,一点都不公平。
但从她那个燃烧自己、只为照亮别人的理想主义者角度看,这又是她逻辑里的必然。
她见过了太多被“丈夫”和“家庭”吞噬掉的女性,所以她对“全职太太”这个选项,有着近乎生理性的警惕和排斥。
她不是神,她是个偏执狂。
一个伟大的,值得尊敬的,但绝对不好相处的偏执狂。
她用自己的不完美,去对抗一个更不完美的世界。
她不负责温情脉脉地开导你,她只负责用最粗暴的方式,把你踹出那个可能吞噬你的泥潭。
所以,别再用那些“感动中国”的滤镜去看她了。
她不需要。
她更像一个浑身是伤的老将军,站在自己打下的阵地上,眼神凌厉地盯着每一个士兵,不允许任何人懈怠。
至于她到底是对是错?
或许,当一个女人需要用命去换取另一个女人选择的权利时,讨论对错本身,就是一件挺奢侈的事儿。
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