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的“红圆头”子弹可厉害了。日军的伤兵说，整个肩膀都被挖走了。
1940年，一个关于八路军新子弹的传闻开始在华北日军中流传开来。据说，这种子弹在飞行时会发出令人恐惧的呼啸声，打中人体后会在体内碎裂，造成严重的伤口。
日军士兵说，这种子弹的头部呈现一种奇怪的红色，可能是八路军特别标记的。
八路军真的有这样一种子弹，对不对？答案是：有！
自1940年起，八路军逐渐使用了一种红色弹头的子弹，这种子弹是由八路军自己制造的。现在，在“八路军太行纪念馆”里还能见到实物。
目前还保留着一些边区制造的红色圆头子弹。
在日本老兵的日记里，这种子弹有个吓人的称呼——“致命红圆头”。日记里写道：“一旦打中肩膀，伤口就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感觉整个肩膀都被从那个洞里硬生生地拽出去了。”
日军伤兵的描述，充分显示了“红圆头”的厉害。
大家可能觉得八路军的武器比较旧，怎么会用到这么厉害的子弹呢？
这种“红圆头”子弹，其实就是反映地弹药落后的产物——它是一种“不合格”产品。
要想知道“红圆头”的真相，我们先来聊聊八路军的子弹是从哪儿来的。
不灵光的国民政府
八路军刚成立的时候，理论上武器和弹药都是由国民政府供应的。可是，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
1941年，中央军委在《抗日根据地军事建设》文件中提到：“国民党已经两年没有提供过任何弹药，以后提供弹药的可能性也很小。”
在抗战最艰难的时候，国民政府停止了对八路军的弹药供应。
实际上，八路军从国民党那里得到弹药的情况，一直受到两党关系的影响。
在“七七事变”到1938年7月这一年里，国共关系比较好，所以八路军能及时获得充足的弹药。
1937年8月20日，也就是红军还没改名为八路军的时候，南京就已经给红军提供了大量弹药，包括30万发步枪子弹，20万发机枪子弹，20万发手枪子弹，620枚迫击炮弹，以及1.5万颗手榴弹。
这是八路军驻陕办事处收到的一份弹药清单。
资料来源：《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的弹药供应研究》
从1939年下半年开始，情况开始有了变化。
1939年，国民党在陕甘宁边区周边制造了一系列冲突，使得国共两党关系变得紧张。之后，蒋介石采取了停止供应物资的方式来对八路军施压。到了1939年12月，他明确指示：“在第八路军没有从绥德撤出前往河东之前，不要再提供武器弹药。”
从那以后，国民政府就完全停止了对八路军的弹药供应，八路军只能靠缴获和自制来补充弹药了。
子弹短缺
自从八路军到敌后打游击，战斗越来越频繁。因为国民政府不再提供弹药，部队的弹药变得越来越不够用。尽管各个部队的弹药储备情况不同，但由于补给困难，所有部队的弹药都开始紧张起来。
在平型关战役中，八路军的115师作为主力部队，弹药储备还算充足。据当时686团团长李天佑回忆，每名战士在战斗前都领到了100多发子弹和两颗手榴弹。对于当时的八路军来说，这样的装备条件已经非常难得了。
八路军战士，英勇的抗日英豪。
可是当115师与日军交战时，他们发现子弹依然不足。
在老爷庙战斗中，686团的战士们为了阻止日军抢占老爷庙的制高点，竟然打光了全部弹药，战斗异常激烈，这种情况在国内战争中都很少见。部队的弹药供给马上感到了压力。主力部队都这样，其他部队的情况可想而知。
1941年1月，八路军战士聂文魁只领到了5发子弹。连长在发子弹时还耐心嘱咐，要记住“三不打”：没有把握不打、远了不打、瞄不准不打。那时，就算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在作战前也只领到10发子弹。
日军“明治三十年式”弹药盒
与此同时，日本士兵的弹药却非常充足。
在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士兵使用的步枪，配备了从1897年就开始使用的“明治三十年式弹药盒”。这个弹药盒有两个前面的盒子，一个后面的一个盒子。每个前面的盒子可以放15发子弹，一共可以放30发，两个前面的盒子总共有60发子弹。
后部的盒子是用来存放备用子弹的，里面的子弹通常会用油纸包裹，并且底部留有透气孔。通常情况下，这个备用弹药盒不会经常使用。它可以装下四个每包十五发子弹的弹夹，总共可以存放六十发子弹。
日军一名步兵的标准携带子弹数量是125发，其中包括前部弹盒60发，后部弹盒60发，枪膛内5发。在行军过程中，他们还会额外携带60到80发子弹。
这样一来，每位士兵能带200发子弹，足够打两场仗。而一个日军大正11式机枪小组，总共能带大约450发子弹。
前盒里有两个仓。
因此，在八路军看来，日本兵就像是“移动的武器库”。他们特别注重从敌人那里夺取弹药来增加自己的储备。有一阵子，这样的“夺取”成了八路军补充物资的主要方式。
敌人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八路军主要依靠缴获敌人的弹药来补充自己，这个情况很快被日军发现了。敌人随即采取了防止被缴获的对策。
从1940年开始，每个日本士兵每次出征时只能携带40发子弹，而且对伪军的弹药储备也有严格限制，防止八路军从伪军那里得到武器。
这一阶段，两军的作战方式有所不同，这让八路军缴获弹药变得更加困难。
通常来说，在战斗中要获取足够的弹药，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我们需要彻底击败日军。
二、日军被整建制消灭时，子弹还没来得及打完。
八路军要想达成这两个目标，就需要在快速胜利的同时尽量少用弹药。但是，从1940年开始，做到这一点变得非常困难。
八路军穿着缴获的日军大衣。
在1940年左右，日本鬼子在平原地区开始实施一种新的策略——囚笼政策。他们在平原地区的大城镇附近建造了许多碉堡，并用公路将这些碉堡连接起来。这样一来，他们就把战场分割成了许多小块，以此来限制八路军的活动。
这样一来，平原地区的八路军就很难以旅、团为单位行动了，只能以营为单位作战。所以小仗打得很多，大仗打得少，缴获也大大减少了。
在山区里，八路军的旅级和团级队伍仍然非常活跃，因此发生了像陈庄战斗、黄土岭战斗和大龙华战斗这样的战役。
尽管在这些战斗中八路军能够获取一些弹药，但他们自身的消耗也非常大，下面是一些相关数据：
在黄土岭战斗中，我军缴获了53500发各种弹药，消耗了116168发，缴获量占消耗量的46.1%。
在大龙华的战斗里，我军用了5万发弹药，同时也缴获了5万发。
在陈庄战斗中，我们每打5发子弹才能缴获1发。
此后，“扫荡与反扫荡”、“蚕食与反蚕食”成为八路军与日军战斗的主要形式，这让八路军更难彻底消灭日军一个大队。
日军弹药盒里的额外子弹
1941年11月，彭德怀在回顾黄崖洞保卫战时提到，按照当时的条件，要对日军进行大规模的围歼确实非常困难。
没有了短时间的歼灭战，八路军就失去了弹药补给来源，面临“有枪无弹”的危险境地。
子弹壳！子弹壳！
因为前线的弹药供应越来越紧张，毛泽东在1938年10月的中共中央六届六次会议上，特别谈到了武器弹药的问题。
每个游击区都应该尽量建立小兵工厂，生产弹药、步枪和手榴弹等武器，这样游击战争就不会因为缺少武器而发愁了。
但是，要在根据地生产子弹有多难啊？除了缺少机器设备，更大的难题是——没有原材料。
在抗战时期，子弹壳一般都是用黄铜做的。可是在抗日根据地，既没有能力炼制黄铜，手头也没有足够的纯铜存货，所以根本没法自己造子弹壳。
无法制造子弹壳，就更不用说生产完整的子弹了。根据地的兵工厂只能选择重新利用旧子弹，制作所谓的“翻新子弹”。
复装弹是把旧弹壳修理一下，再装上新的火药和弹头，最后加上新底火制成的弹药。
八路军战士们和他们缴获的武器。
和制作手榴弹、炮弹相比，复装子弹的工艺要复杂得多。
制作一颗复装子弹，需要用到一个旧弹壳、火药和一个新的弹头。接下来要进行清洗、修复形状、退火处理、检查底火孔、安装底火、填充发射药、安装弹头、紧固弹壳、涂封口和底火的虫胶漆、质量检验、通过全弹规格检查、打磨等几十个步骤。
八路军制作子弹时，最需要的是子弹壳。
从1941年开始，八路军把用过的弹壳当成了重要物资，各级领导都非常重视收集这些弹壳，还经常强调部队要把收集弹壳当作大事来抓。
1941年1月13日，朱德在给部队的电报中清楚地说：“现在总部没有子弹了……以后来领子弹的同志，必须带上空弹壳来，一颗子弹换一个弹壳，没有弹壳就不给子弹。”
在这个时期，从中央军委到各个师旅的领导人都经常强调收集弹壳的重要性。即使在八路军面对繁重战斗任务的同时，他们也想尽办法去搜集弹壳。
八路军战士
抗日战士在更换位置之前，总是会细心地捡起周围掉落的子弹壳，战斗一结束就交给组长；而使用重武器的战友由于需要经常改变位置，战斗时没有时间捡拾，但在清理战场时，其他战友会按照他们的描述，帮忙找回这些弹壳。
在临沂附近，115师的686团设下了一个埋伏，打算伏击一支日军。然而，进入埋伏圈的日军人数超出了预期，所以我军未能将敌人全部消灭，只能迅速撤出战斗。
两天后，686团又派了一支小队伍回来，收集战场上的弹壳。最后，他们找到了400多枚弹壳，交给了上级。
八路军用超乎寻常的热情搜集弹壳，这也引起了日军的注意。
在战场上，有战士发现，为了不让八路军收集弹壳，鬼子也开始主动捡弹壳了。甚至日军的机枪手还在枪口旁边装了一个布袋，把抛出来的弹壳一个不落地都收走。这说明鬼子不仅狡猾，而且眼线很多，防范意识很强。
日军士兵在拍照时模仿持机枪的姿态
部队收集来的子弹壳，全都送到了子弹厂。这家工厂里有专门用于加工复装子弹的机械设备，能够大大提升生产速度。据当时参与复装子弹生产的沈丁祥回忆：
在子弹厂的车间里，摆放着周恩来副主席通过统战工作从敌占区弄来的两台弹壳车底机、两台取轴冲床、两台紧口机、两台收口机，还有一台圆盘车、一台车床和一台小型冲床。
除了在工厂大量制造，八路军还组建了临时装弹小组。这些小组带着弹头和简易工具随部队行动，现场组装子弹，直接提供给前线战士使用。
很快，八路军的子弹厂增加到了两家。到了1943年，仅在晋察冀兵工厂，重新装填的子弹就达到了100多万发。在整个抗战期间，各兵工厂生产的700多万发子弹中，大部分都是重新装填的子弹。
无烟火药是一种特殊的爆炸性材料，它在使用时不会产生明火或浓烟。这种火药的发明是为了减少传统火药在使用过程中产生的烟雾和有害气体，从而提高安全性和隐蔽性。无烟火药主要由化学物质组成，能够在燃烧时产生能量，同时避免产生明亮的火焰和大量的烟雾。这种火药常用于军事装备、烟花制作以及其他需要安全控制的场合。
解决了弹壳的问题后，八路军的技术人员又开始关注火药了。
中国是火药的发源地，普通百姓就能制作。事实上，地造子弹最初用的就是老百姓自制的“黑火药”。
然而，这种炸药在使用时出了不少问题，士兵们反映强烈。
八路军用的“弹头引伸冲床”是用来制造子弹的。
据军工专家回忆，这种使用黑火药的子弹在发射时，会冒出浓浓的黑烟，笼罩在士兵周围。这不仅让瞄准变得困难，还会暴露射击的位置，引来敌人的反击。
用这种黑火药子弹打仗，战斗结束后，士兵们往往都被烟熏得满身黑灰。
因此，找到不会燃烧的火药变得非常紧迫。
最初，军工人员获取无烟火药的方法是这样的：他们拆开日军炮弹，取出里面的发射药筒，然后把装在药桶里的无烟火药条取出来。接着，他们会把药条剪碎，装进子弹壳里。
不过这种方法很快就放弃了。八路军手里的发射药筒本来就少，还要给炮兵用；而且拆解药桶很危险。
八路军总部和晋察冀军区的军工部门决定，自己来制造无烟火药。
1940年1月，河北省唐县的一个村庄里，八路军晋察冀军工部在这里用大水缸做成了陶塔，开始生产硝酸和硫酸。
八路军的武器制造厂用的加工设备
从1940年8月开始，八路军就能批量制作硝酸和硫酸了。晋察冀军区工业部技术研究室的三位同志，利用自己生产的原料成功研制出了无烟火药，并迅速在其他根据地推广开来。
到1942年，已经有两个根据地成功生产出了浓硫酸，并且开始制造无烟火药。在此基础上，他们还研发了各种不同类型的火药。
从1944年起，各个根据地的火药产量迅速增加。比如太行区的情况是：
1944年生产雷汞26公斤，到了1945年一下子增长到118公斤；1944年生产发射药760公斤，1945年更是猛增到10203公斤；1945年还生产了15503公斤的烈性炸药。
八路军终于解决了无烟火药这个技术难题。
红色的大圆球
除了子弹壳和火药之外，复装弹的另一个挑战在于制作弹头。
一种全新的日本制造的6.5毫米步枪子弹，它的子弹头部含有铅芯，并且外面包裹着一层铜壳。子弹头的设计是先有一个坚固的铅芯，然后外面再覆盖一层柔软的铜皮。这种重新装填的子弹也是采用同样的结构。
重新装填的子弹会用到回收的弹壳，而子弹头只能用铜和铅来再造。
之前提到过，八路军本来就缺铜，也没有办法自己炼铜。要制作子弹头，只能回收一些旧的铜制品。他们发现，清朝光绪年间铸造的铜钱特别适合用来制作子弹头。
军工人员先将收集到的光绪铜元压扁敲打，制成类似试管的铜质器具，然后倒入熔化的铅液，封好口后，就做成了一个弹头。这种弹头呈现出铜元特有的暗红色。
不过，铜元有个问题：它比纯铜硬，加工起来非常困难。
过去用人力螺旋冲压机做铜元弹头的时候，工人们忙活半天也做不了几个。后来，技术人员想了个办法，用骡马来带动冲压机，这样就能把铜元压出来。结果一试，这个办法还真管用。
采用这种方法压制的原材料，表面会出现许多细小裂纹。制成的弹头也会保留这些裂纹，无法彻底消除，只能经过简单的打磨处理后投入使用。后来，人们把这种弹头称为“边区造”或“红圆头”。
红色圆形子弹射出后快速飞行，空气会挤进缝隙，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快速流动的空气还会使铜皮脱落，露出里面的铅心。
因此，当红圆头弹进入人体后，开裂的铜皮在阻力下会碎成大量破片，铅芯也被挤出，在体内翻滚，很像达姆弹。所以，它造成的创口也远比普通子弹大得多，给鬼子兵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不过，这种红圆头子弹也有明显的缺点。它的加工粗糙，导致精度下降，射程也比新造子弹远。
这就是之前提到的、被鬼子兵称为“要命红圆头”的子弹。这种子弹是在特定历史背景下出现的特殊型号，可以说是应急产物。但它更是中国军民英勇抗战、不惧强敌的象征。
结尾的话：
对八路军来说，弹药短缺一直是抗战时期的一大难题。虽然根据地的兵工厂产能在不断扩大，但毕竟不是大规模机械化生产，所以产能始终有限。
